濕熱的夏季,十三歲

20240430



席勒 /





  席勒倚在矮牆鐵柵旁,身側貼著另一名少年發燙的臂膀,誰也沒開口說話,體溫隔著布料傳遞過來,讓他也無端生出一點無所適從來。

  庭院裡養著的花正值綻放的季節,他捏下玫瑰冶豔的紅瓣,緩慢地摩挲著,順道琢磨該說些什麼,好一會才想起這兒是少年的家,不是他能肆意妄為的地方,蹂躪得正歡的指尖頓住,欲蓋彌彰地將手繞到背後,放它入土為安。

  「……喂,你還好嗎?」他喚了對方一聲,體貼地壓低音量,湊過去小聲咬耳朵,碰過玫瑰的手去勾少年的指節,輕輕地一下,「我一直在等你說話呢。」

  少年把頭埋得更低,耳根燒得通紅,一點也沒有剛才拉著他手腕帶他回家的俐落乾脆,但委屈兮兮瞥他的那一眼又明晃晃寫著急切二字。

  手倒是牢牢地回扣,出了汗的手心牽連那點青澀微妙的熱燙,空氣連帶變得濕熱起來,席勒覺得有些稀奇,他從不知道對方還有這麼一面,揚起唇,問他:「不過是說了喜歡你,就那麼激動嗎?」

  「我第一次和別人兩情相悅……你不緊張嗎?」
  「緊張什麼?」
  「就、初吻啊。」

  「那有什麼好緊張的?怕對象是我會後悔嗎?」還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,偷情似的。

  「怎麼會!我喜歡你!」他慌忙否認,聲音拔高幾度又驟然低下來,「我很喜歡你哦,很喜歡很喜歡,打算喜歡一輩子的那種。」

  雲層黑潮般吞沒天穹,是在漫漶的記憶中所能檢索到的最濃稠的黑,偏偏那吻含著一點點光,不知怎地就被記到現在。

  濕熱的夏季,十三歲,即便疊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六年的簡短光景,只一枚初吻就佔了大半的時光。

  試探性地輕碰,四片唇相偎,很快夜裡只剩輕微的喘息。童真的雙眼很羞澀也很直白,席勒退開來等對方撫平過速的心搏,垂下眼,說,接吻要閉眼,你不知道嗎?

  「你吻我和對我笑的時候一樣,就像太陽,我有點捨不得閉眼。」
  「太陽?」

  「就是……我喜歡太陽,也喜歡你嘛。」
  「喜歡就是太陽嗎?那愛呢?」

  「愛……應該就是離太陽很近,比其他所有一切都還要趨近吧。」少年蹙起眉,思索時嘟起的肉唇水潤潤的,看起來很好親,於是席勒又低頭吻了上去。

  他沒有問,那樣的話,不是會死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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