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啊,愛

20240313



席勒 / 好感度 /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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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不知從何時開始,也許是初嚐情愛的夜晚,也可能正值少年情竇初開的年紀,他不會記得這麼久遠的瑣事,起心動念的理由對席勒而言也並不重要,但若有人問起這個無聊問題,他會說是一時興起。畢竟,癮是破土而出的莖葉開成花,畢竟,那可是快樂啊。他喃喃自語,反覆咀嚼加重語氣的「快樂」兩字。

  總之,從「那時」起,他身旁的位置就少有空缺,且鮮有重複。

  席勒從不吝嗇對那些人一一投以微笑、柔情甚或親吻,彷若他那淡藍色眼眸裡只容得下一人作為他的海,或是雨。

  (無論陰晴,他說,誰的世界沒有一場風暴?)

  無論裡頭摻有多少虛情假意──他反問,交際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?──至少看起來不似作偽,即使兩顆心遠得隔了兩層人皮,相擁時又有誰分得清那鼓噪不休的究竟是情慾在作祟,還是假的成了真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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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席勒時常情不自禁,比如,趁不注意時在耳畔偷一個吻,這種衝動通常與癮無關,純粹是一見到面就心猿意馬,被他視為其中一種甜蜜的困擾。比起本能,他的靈魂總是先一步向你傾倒,這又是另一種困擾。他矛盾地看待這份感情,引頸期盼交織的兩條線終會繞成死結,又冀望幻滅能還他自由。

  他開始將喜歡和愛掛在嘴邊,彷彿他的吻廉價,感情更是如此,但請原諒他需要透過這種方式來緩解日益澎湃的依戀,以及向你俯首的慾望。他開始向你講述讀到的詩篇,大多是情詩,頌揚的卻是隕落的月亮、死亡後不凋的愛,而在那些淒美的故事中,總有一個人倖存。那不過是故事而已,他安撫著說。

  (這不是擁抱,這樣才是。他示意你用雙臂摟住他的全部,旋即他也心滿意足地回擁,力道大得將衣服都揉皺,像是要將你揉入骨血。如何?你喜歡嗎?他低聲詢問。)

  (……嘿,我是說,你愛我嗎?)

  愛啊,愛。

  (我們會永遠在一起,像這個擁抱一樣不會分離嗎?)

  或許你曾設想過無數回答,可他留給你的除了印在眉心上的一枚輕吻,就只剩無盡的緘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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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人類的本質是虛無嗎?還是只有席勒如此?

  儘管他用無數溢美之詞來形容你,你疑心他所凝望的並非你的雙眼,而是某種空泛的臆想。儘管你見識過他的糜爛和無所謂的愛憎,親眼洞悉內裡的空白仍令你不敢置信,原來浪漫的背後不是富足。懷抱最後希望的你剖開胸腔想看他所說的真心,卻瞧見心臟之上鏽跡斑斑的銀鎖鏈,他的心早已不堪重負,連持續跳動都勉強。

  (哦,親愛的,這不是你的問題。他說,語氣不帶停頓。但我的確不再愛你了。)

  你幾乎從他那兒獲得了想要的一切,陪伴、順從、忠誠,還有你曾最愛聽的情話,唯獨沒有愛與誓言。道別時的他臉上帶笑,唇鏈輕晃著,形似漣漪,你卻清楚地感受到他那曾為你擾動的心湖,徹底、徹底地,歸於最初的沉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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